石川正在努力點燃一支煙,他已經試了三次,手還是顫抖地厲害,打火機的火苗藍瑩瑩地在他眼前跳竄著,像個幽靈在舞蹈。

  “總不會連一根煙都點不著吧?”他想,可每次當他把煙湊近去的時侯,火卻滅了。

  又試了幾次,還是不行。

  “該死!”他詛咒了一聲,把打火機扔出了窗外。


  窗外,是寂靜的夜。



  “也許是太緊張了!" 石川不耐煩地在窗前走來走去,不斷安慰自已,“不要怕,肯定是緊張過度,一定要鎮定下來,鎮定下來,他們不會找到我的!”

  石川沒有理由亡怕,因為他剛剛殺了一個人。


  他本來不想殺她的,可那個女孩拼命地反抗,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,讓他感到已別無選擇,他用女孩的長筒襪緊緊地纏住她的脖子,用力向兩邊拉,當時他只是想把她弄昏,不要發出這討厭的尖叫而已,結果達到了他需要的效果,她不再尖叫,也放棄了反抗,只不過那是永遠的。

  女孩張著嘴,雙目圓睜,仿佛在怒視著他,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血痕,看得他心裡毛毛的。他曾經很喜歡這個名叫陽子的女孩,但地位的懸殊讓他不可能成為她視線裡的人物,她是電視台的新聞主持人,用他的話講,是屬於上流社會的名媛,而他只不過是個打工仔,一個她眼里的小癟三,所以他只好每天準時打開電視,看她主持的新聞節目,然後陶醉在想入菲菲之中。

  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發現了女孩的起居習慣,她經常獨自在夜裡去附近的肯德雞吃宵夜,回來時要經過一段黑漆漆的巷弄,這時候那兒很少有人經過,一個罪惡的想法油然而生,他為此激動地睡不好一星期的覺,翻來覆去地思考著他的計劃,而這個計劃導致的最終結局,就是他終於殺了人,但殺人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。

  “沒事的,一定沒事的,我跑的時侯,沒有碰到任何人,警察也不會想到我,不要再自已嚇自已了!”石川想到這兒,心裡稍稍安定了一點。

  一陣冷風從窗外吹了進來,他打了個寒顫。

  “還是夏天,這風怎么這樣冷?”他嘀咕了一聲,把窗戶關好,坐到沙發上,開始翻看雜誌,這樣可以使他暫時忘記恐懼。

  又一陣冷風吹過來,他抬頭,看到窗戶不知什麼時侯打開了,綠色的窗帘在飄蕩。

  “怎麼搞的?”他放下書,把窗戶重新關好,低頭檢查了一下插梢,插梢並沒有壞。

  “可能是沒有關緊吧!”他想著,不知怎得感到脊背有些發涼,女孩恐怖的死狀浮現在眼前,她垂死的那一眼讓他感到有種說不出的邪惡,叫人永遠無法忘卻。

  “不要再胡思亂想了,忘了這件事!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。”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已的大腿,把注意力收了回來,准備去拿茶几上的雜誌。


  可茶几上并沒有任何東西。


  “剛才好像明明放在這兒的,怎麼一眨眼就找不到了?”他有些奇怪,沙發上和茶几下也沒有,他慌亂地在屋子裡亂找,可都沒有雜誌的影子。

  “真是見鬼了!”他開始有些害怕,這時他感到背後有點異樣,一絲淡淡的冷風從耳後吹來,好像冰冷的手指在他頸邊滑過,陰冷地讓人發抖。


  “不要過來……”他顫抖得說,心跳加速。


  他終於鼓起勇氣,猛地回頭,背后的窗帘晃動了一下,露出窗台上的一本雜誌。

  石川走過去,發現這正是他打天打地找不到的那本雜誌。

  “是關窗時忘在那兒吧!”他為自已剛才的表現感到羞恥,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鬼魂,卻被自己嚇了個半死,真讓人笑掉大牙了。


  他坐下來繼續看書。


  突然桌上的小鬧鐘“叮呤呤”地響了起來,在寂靜的夜裡特別響亮和刺耳,嚇得石川從沙發上跳了起來。

  “又是十一點了!”他鬆了一口氣,拿起鬧鐘把鈴聲關掉,這鈴聲是他自已設置的,目的是提醒自已,每晚十一點電視台會重播今天的新聞。

  他習慣性地想去把電視打開,可一想到陽子,心中便涼颼颼的,手指顫抖著不敢按下開關。

  “叮呤呤──叮呤呤──”鬧鐘又響了起來,在他的手中振動,他的手一抖,差點拿捏不住。

  “吵什麼?”他怒吼了一聲,這煩人的鈴聲激起了他的火氣,他把鬧鐘使勁往地上一摔,噹啷一聲砸得粉碎,左手食指終於按了下去。

  陽子熟悉的面容出現在屏幕上,她仍以往日清晰而圓潤的嗓音播報著新聞,這嗓音曾讓他神魂顛倒。

  現在,它永遠地消逝了,而明天,整個城市都會為這件案子震動,想到這兒,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感。

  陽子仍在從容地播著新聞,這些新聞對石川來說已經不新了,因為他在晚上六點正的首播里已經從頭看到了尾。

  最後一則新聞是一個關於破除迷信的報導,石川記得很清楚。

  “再也見不到她了!”他感到無比的惆悵,起身想關掉電視機。

  可新聞節目的片尾還沒出來。屏幕裡,陽子從旁邊接過一張紙,然後播道:“今晚的節目可能要晚幾分鐘,現在播送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。”

  石川感到有些奇怪,六點鐘的節目檔明明沒有這道外插新聞的,也許是七點鐘才收到的重大新聞吧?他想著,重新坐在了沙發上,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。

  “今天晚上,本市林濱區發生一起惡性奸殺案,警方現正在全力偵查,有人看見凶手為一平頭青年,身高170厘米左右,請廣大市民積極協助,發現可疑人物立刻向派出所報告。警方提醒單身女青年夜出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。”

  石川感到有些不自在,但他知道這並不是他犯的案子,因為死人不會再來播新聞,但接下去的話足以讓他魂飛魄散。

  “據警方調查,証實受害者為本市經濟台新聞主持人陽子。”陽子一字一頓,特別清楚地說道。

  石川的載中唰地一下變得空白,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把這該死的電視關掉,可整個軀體已癱軟發麻,無法動彈,他圓睜著雙眼,極端恐怖地盯著屏幕,臉部扭曲得變形。

  只赤幕內的陽子衝著他笑了笑,然後慢慢地變了神色,她雙目怒睜,猛地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白,臉變得慘白慘白,紫色的滿是淤血的舌頭從青色的嘴裡挂出來,頭頸上漸漸現出黑色的繩痕,一副可怕的死相。

  石川想喊救命,可喉嚨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,無法發出一點聲音。

  陽子從身旁扯過話筒的傳輸線,然後一步一步向屏幕前爬來,慢慢地鑽出了屏幕,僵硬地搖晃著走過茶几,站在石川的面前,圓睜著沒有瞳孔的眼睛,從上往下,毫無表情的,久久地盯著他。



  “……救……救命──”石川終于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。


  第二天清晨,當警察找到石川時,他已經死了。據說他的死相很奇怪,圓睜著雙眼,臉上的表情極端的恐怖,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紫色血痕,跟陽子的一模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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